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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95章 舍生取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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阎应元等人看见朱慈烺手中的宝剑,已然明白了是怎么回事。朱慈烺正在惊愕,只见阎应元一语不发,跪倒便拜:“罪臣阎应元参见太子殿下!”

其他四人见状,也跟着跪倒在地。

朱慈烺不知道阎应元早已知晓自己身份,眼前的一幕让他猝不及防,他手足无措地道:“你们这是?”

阎应元道:“殿下,城已经守不住了。请殿下原谅臣这几日的无礼,臣已知道殿下身份,将殿下关在此处就是为了保护殿下的安全。现在眼看江阴就要攻破,臣等觅得城西有寺观塔一座,已废弃多年,但塔里有秘道可容身,通往城外。请殿下即刻移驾,晚了就来不及了!”

朱慈烺此时明白了阎应元故意对自己动怒,原来只是找个理由将他关押,让他不能参加守城,从而得以全身。他心情复杂地连忙扶起阎应元:“阎公请起,各位快快请起!”

阎应元站起身来,急切地说道:“事不宜迟,殿下速速和冯先生移驾寺观塔!”

朱慈烺平静地道:“我不会走的。我和你们一起与城池共存亡!”

“殿下!”阎应元急道,“你和我们不同,我们生于斯长于斯,保卫家园是我们的使命。你是太子,明朝的希望还在你身上,你不能留在这里!”

朱慈烺坚定地摇头道:“不,自从我来到江阴,有幸与你们并肩作战,死在此处,也是我的光荣!”

“你是太子,只要你活着,百姓就有指望!”

“不!”朱慈烺神情激动,“与其做一个四处奔逃的太子,不如做一个江阴忠魂!能与你们一起死,我绝无遗憾!”

“殿下!”

“阎公,你毋需多言,我心意已绝,决不会离开你们独自偷生。”

“殿下,你若不离开,我等愧对先皇、愧对天下百姓!”

此时陈明遇、冯厚敦等齐声道:“请殿下务必离开!”

“不,阎公,陈先生、冯先生,今日死在这里,也是我报国的使命,你们若让我苟且偷生,我将终身生活在羞愧之中。别说了,我们走吧!”

几人见他丝毫不听劝阻,都无奈地对视了一眼。

“好!”阎应元眼含着热泪,点头道,“殿下,你是个好男儿!我们就一起死在此处,为国尽忠!”

“嗯!”朱慈烺此时也热泪盈眶,已经说不出一句话,只是用力点头。

阎应元含泪走到他近旁,作势要拍他的肩膀,趁其不备,忽然出掌在他后颈重重一击,朱慈烺猝不及防,还未反应过来,就昏倒在地。

阎应元从怀里掏出一块手帕,搁在朱慈烺鼻子下停留了片刻,说道:“十二个时辰之内,他不会醒来。”

他紧接着回过头,对冯鹿和骆谦道:“你们两个,将殿下带至山后寺观塔,塔内地藏菩萨座下有密道,你们带太子出城!”

冯鹿和骆谦对望一眼,异口同声地道:“阎公,你们带太子走,我们留下!”

“岂有此理!”阎应元怒声道,“我是主帅,岂能临阵脱逃!休要多言,你们速速带太子离开!”

“我们死也不走!”

“不走?不走太子怎么办!”阎应元厉声喝道,“你们真要让他在此殉国吗?”

二人含着泪,咬着嘴唇,犹自站着不动。

“我们万万不能让殿下死在这儿!你们知道吗?”

“阎公,我等得以在您麾下效力,数十日来痛快杀敌,虽未能保住城池,已经死而无憾!可这个时候您让我们扔下大家独自偷生,我们有何面目见江阴父老!”

“我并未让你们独自偷生,我是让你们保护太子!你们肩上的使命不比我更轻!懂吗?”

见两人不答应,阎应元怒道:“这是我交给你们的最后一个任务,你们听见没有?”

“阎公!”骆谦和冯鹿流下泪来。

阎应元厉声喝道:“走!去了不许回来,务必保护好太子!快走!再不走来不及了!你们连我的话也不听吗!”

此时陈明遇和冯厚敦也催促道:“听阎公的话,快走啊!”

见他们不答应,阎应元一步跨到冯鹿身前,抬脚狠狠地在他大腿上踹了一脚,厉吼道:“还不走!你们真要让我死不瞑目吗!”

冯鹿一个趔趄差点倒在地上,他抹了一把眼泪,看了一眼骆谦,两人含泪抬起昏迷在地的朱慈烺,忍着巨大的悲痛一步一回头地走开去。阎应元见他们走开,再次威严地叮嘱道:“你们如果违抗我的命令扔下他不管,不顾他今后的安危,还要跑回来,我黄泉之下也不瞑目。”

冯鹿和骆谦停住脚步,“阎公!”

“你们回来,最多就是多杀几个清兵而已,有什么用!要留在他身边,今后保护他的安危,这才是大事,听见了吗?这是我最后的要求!”

冯鹿和骆谦忍住即将夺眶而出的泪水,哽咽道:“听见了……”

“还不快走!”

骆谦两人忍着巨大的悲痛带着昏迷不醒的朱慈烺匆匆走去。见他们走远,阎应元和冯厚敦等人又匆匆往城墙赶去。

骆谦和冯鹿轮流背着朱慈烺,一路小跑,两个时辰后才到了城南寺观塔,按照阎应元的指示找到了地藏菩萨塑像,打开了密道之门。他们沿着弯弯曲曲的密道又走了大约半个时辰,终于看到了光亮。到了密道口,他们扒开稀疏的枝叶,钻了出去。

两人站定后放眼一看,此处原来是个山坡,山上密密麻麻是大大小小的树。就在出口不远处的正前方,一颗碗口般粗壮的半大树上栓着两匹马。看来,阎应元事先都安排好了一切。

此时城里的炮火声已经几乎听不见了。冯鹿两人各怀心事,默默地将朱慈烺放在马背上安顿好,犹豫片刻后,两人同时叫出了对方的名字,又同时都愣住了。

冯鹿没有犹豫,抢先说:“骆兄弟,殿下交给你了。我回去救阎公!”

其实骆谦心里的想法正和冯鹿一样,此时他果断地道:“不行,你保护殿下,我回去!”

冯鹿怒道:“别争了!没时间了!”

“要回去我们一起回去!”

“阎公要我们保护殿下,你忘了吗?我们必须有一个人要留下来!要不,阎公的一番苦心就辜负了!”

骆谦倔强地道:“我要回去!”

“你混帐!是你带殿下来江阴的,你要把他带出去!”

“我不管,我死也要死在江阴!”

“你!”

“我一家大小十余口还在城里,要死我也要和他们死在一起!”

冯鹿长叹一声:“那殿下……”

骆谦回头看了一眼朱慈烺道:“眼下殿下已经安全了,他不会有事的。况且他现在武艺大有长进,只要出了城,以后他完全可以保护自己。我们不能就这样背着全城的父老独自偷生!”

见冯鹿还在犹豫,骆谦道:“走吧,冯鹿。我们应该回去与阎公并肩作战!”

冯鹿目中含泪,艰难地点点头,他走到朱慈烺身边,从衣襟上撕下一缕布条,将朱慈烺的双手合抱住马脖子,骆谦见状连忙上去帮忙,两人将他的双手捆了起来,又将他双脚分别捆在了马镫上,防止他昏迷中从马背上摔落。做完一切,两人含泪看了一眼尚在昏迷中的朱慈烺,在马臀上轻轻一拍,马似乎很善解人意,轻轻摆摆头,便缓缓向树林外面走去。两人凝视着马渐渐走远,再看对方,都是满眼泪水。他们没有再说一句话,毅然俯身钻回了地道之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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