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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72章 风起云间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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良久, 才有人问了一句:“确定这是……平手?”

语气相当怀疑人生。

“显然不是。”他旁边人拍了拍他肩,语气沉重,“我怀疑, 外门很快又要冉冉升起一颗新星了。”变态那种。

他口中的变态刚一回到自个儿的院子, 身板便一松, 瘫坐在了长凳上。

“来来,擦擦!”应星儿火速沾了水,递了帕子过去。

傅长宁接过, 一抹额头,细密一层汗,冰凉冰凉。她接过几人递来的丹药,嚼了几颗, 有灵气填入四肢百骸, 这才好受许多。

天知道,刚才她看似镇定地回答刑法峰弟子的问题,实则体内灵气已经快耗空了。

不过白少群应当也没好到哪儿去, 这么一想,心情就很愉快了。

“我还当你多厉害,对战练气九层脸色都不带变一下的,原来是强撑着。”程双遥在一旁坐下, 悠哉游哉地翘起二郎腿。

话音刚落, 咻的一声, 一颗丹药弹在他额头上。

程双遥吃痛一声捂住脑袋, 抬头, 不可置信道:“傅长宁你变了,你之前没这么暴力的!”

傅长宁将脸上、脖子上的汗全部细细擦拭了一遍,不遗漏一处, 将沾水的帕子扔回水盆,这才开口。

“我只是突然悟了,不想和人浪费口舌的时候,比如听到幸灾乐祸的风凉话,动手是最快的解决方式。”

她拍了拍手上的水。

“看,成效显著。”

程双遥一噎。

“你确定你没被七辛传染?”

“谁找我?”

上头冷不丁传来一道声音。

七辛从树上翻身而下,帷帽被风带得松开,露出一张比寻常女子还要秀美的脸,蹙眉时,色如春晓之花。

哪怕不是第一次见,众人仍被震慑了一番心神。

“乖乖,你还是遮住脸吧。”程双遥道,“我每次看见你,总觉得瞧见了陌上谁家姑娘,结果你每次出声都打破我的幻想。”

七辛神色未变,显然这种话听多了。

他关注的点是:“你们刚刚打架了?和谁?”

“不是我们,是队长。”应星儿坐下,把事情经过说了,又道,“那个白少群你可能知道,就天水白家二十年前拜入归元宗的那个单灵根,当时全寒水峡传得沸沸扬扬那个。”

她消息灵通,刚打架那会儿,白少群祖宗三代都被她挖出来了。

七辛想了想,道:“这个人我有印象。”

傅长宁刚一直没出声,在调养灵息,这会儿实在没忍住好奇。

“你也和他打过?感觉如何?”

七辛摇头:“没有,他以正在闭关,且不做欺压后辈之事为由,推脱掉了。”

“不欺压后辈?”程双遥捶了捶腿,咋舌,“好家伙,我第一次见比我还不要脸的。”

七辛补充:“他说的闭关也是假的,那天下午我去找另一个人打架,正好撞见他从一个宴会上出来,和他那个跟我们同届的弟弟。”

“容家的宴会?”应星儿停下动作,不解道,“白少群不是今天才跟容庭一块过来吗,怎么之前也在?他天天参加容家的宴会?这人好闲。”

“想捧容家臭脚呗。”程双遥道,这有什么好不能理解的,“要巴结他俩能搭上照月道君,这事儿我也干。”

“噫。”

这下连隋鸣远都没能忍住,唾弃地看着他。

程双遥脸皮厚惯了,才不在意呢。

黄遗芳比较关心另一件事,她轻声道:“今日之事,恐怕没多久就会传开,到时候还不知道会教人传成什么样……”

程双遥耸肩:“爱传不传,反正输了的不是咱们,谁自打脸谁最尴尬。”

傅长宁倒是听出了她的言外之意,她抬头看了黄遗芳一眼。

“你的意思是——”

“先下手为强。”

黄遗芳看着是个文静秀气的姑娘,说起话来也温温和和,说的话却直切要害。

“虽说只要自身足够强大,他人的评价和观感并不能影响什么,但身处宗门,人多眼杂,总有那么一二处是需要防备小人之心的,与其教他人摆布舆论,不如我们自己来。”

应星儿眼前一亮,点头:“对对对!”

“事实上,队长这事我之前就听说了一点,容家兄妹天天开宴会,遍邀外门弟子,经常提这事,只不过没多少人搭理他们,动静一直没传开罢了。”

她懊恼道:“当时我不知道是队长,现在想来,这盆脏水他们早不知道泼多久了。”

“既然他们能泼,咱们没道理不泼回去。”

傅长宁之前没想过这遭,但不得不说,这话说得有道理。她今天之所以这么锋芒毕露,不就是为了立威,防止以后再有人来烦她?

她想的是,打完一场,杀鸡儆猴。别人都知道她不好惹,以后就不会动辄打她的主意了,一了百了。

但有时候,打完并不等于就赢了,谁知道那些人又会把黑的说成什么五彩斑斓的白?倒不如自己上手把控。

见她这个当事人赞同,众人立马来了兴致。

“那咱们商讨商讨细节。”

应星儿豪气道:“新弟子这边包在我身上。这几个月我几乎串了所有练气中期弟子峰的门,练气初期那边,我也拉着遗芳去转过,认识的人不说上千,几百还是有的。”

程双遥听得人都傻了:“你八爪鱼吧这是。”

他以为自己够厉害了,但加上来认识的也就几十个而已,这数目,简直不能比。

应星儿啐他。

“是你人缘太差。”

应星儿是人畜无害的甜美长相,星眼樱唇,嘴甜,又是小富婆,出手阔绰,大家不欢迎她才怪。

黄遗芳思忖道:“那我负责具体风向把控。”

七辛想了想,道:“我打架打赢的那几个师兄师姐很喜欢我,有需要的话,我可以联系他们。”

所有人:“…………你确定?”

七辛点了点下巴:“确定。”

大家:……行吧。

隋鸣远自己也是嚣张惯了的,但同样看不上容家这小家子气做派,他道。

“那我也负责老生这边。练气后期弟子之间,时不时会开一些聚会,探讨一下修炼心得,我偶尔也会参加几场,到时候如果风向不对,我可以帮忙转圜一下。”

如今还在归元宗待着的老弟子,泰半都已晋入练气后期,平日里很少见到人,这一点上,确实是同为后期的隋鸣远做起来更为方便。

程双遥左看看,右看看,后知后觉地发现其他人都有任务了,就他没有,他忍不住追问:“你们都有事做了,那我做什么啊?”

傅长宁手举得高高的:“没没,还有我。”

应星儿一把把她按了回去:“去去去,队长你瞎凑什么热闹,你就好好调养身体,灵气都还没恢复完全呢,想那些乱七八糟的干嘛,这事我们来处理。”

“至于你。”她看向程双遥,皱眉沉思了一会儿,灵机一动,一拍大腿,“你不是想抱道君大腿吗,去接近容家兄妹,打听一下他们那边的情况怎么样?顺便看看谁跟刑法峰举报的。”

“哎喂,你拍自己的腿会死啊。”程双遥抱怨一声,反应过来后,陷入沉思,“你要我当内应啊?倒也不是不行,只是没好处我可不干。”

应星儿托腮:“我听说容家兄妹设宴,会奉上各种好吃的灵酒灵果,滋味那是相~当~的~好。”

“那……也不是不可以。”程双遥瞬间改了主意,白吃白喝还是很美好的,“就是你们怎么会想到要我当内应,是小爷我表现出了在演戏方面的天分吗?那多不好意思。”

“不。”应星儿面无表情把他推回去,“是因为你之前二五仔当得太奇葩。”

就你秘境里那跳槽的速度,可不是教人刮目相看。

商量好了角色分工,大家很快行动起来,傅长宁被所有人众口一同地推回了屋里:“你就别忙活了,好好调养灵息,剩下的交给我们。”

体内灵气刚恢复不到半成的傅长宁只好乖乖回去修炼,她进天河珠的时候还有点无所适从。

“总觉得心里有点不太踏实。”

惊梦好奇:“信不过他们?”

傅长宁摇头。

“不是,就是感觉缺了点什么。”

问尺翻了个白眼:“说你天生劳碌命,你还真天生劳碌命了?”它加重语气,“不是什么事都要自己经手的,真的不是。”

“要我说,你新交的这群朋友挺好的,虽然各有心思,但总的来说都不坏,做事也还算靠谱,他们想帮你,你就放心让他们帮就是了。”

惊梦难得赞同它的话:“是的是的,虽然寡王也很快乐,但有人帮忙,其实也挺好的。你觉得不自在,事后帮回去就是了,有来有往才是好朋友嘛。”

傅长宁第一次反过来被两个非人族教导人情世故,倒没觉得有什么问题,就是反思了一下自己。

“其实我心里并不抗拒,虽然有点不适应,但总体来说还是开心的。是我之前管太多了吗?”

“不,我觉得是环境变了。”惊梦道,“你那两个小伙伴人挺好的,但不可否认,他俩那时候都还没成长起来,很多时候,很多事,你只能自己扛,甚至要帮他俩一起扛。如果你们三个当中一定得有个主心骨,那那个人毫无疑问是你。身为主心骨,自然得成熟,得立起来,但现在不一样了呀。”

问尺点头:“对对,你想象一下,以后你周围都是和你差不多的师兄师弟师姐师妹,还有师叔师伯、长老、掌教、太上长老,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,你就是一小屁孩而已。这样想着,你还觉得什么事都该由你来担责吗?越权行事怕不是要拍死你。”

“……最后一句,我竟无法反驳。”

问尺和惊梦平日里对她各种损,但这种时候,总是格外护短,心眼偏到天上。

就像原本在笑话她灵力耗空,结果注意到刑法峰的人靠近,第一时间提点她那样。

傅长宁揉了揉脸。

“不过确实当局者迷,我以后试着调整一下。”

其实这些天来一直都很放松,和从前不一样的放松,从她发现自己不用再压抑着自己的情绪、言语和行动的那一天起。

只是,终究还只是明悟了第一层,没有看透本质。

现在算是看透了吗?

可能也不算。

只是,确实又有一层桎梏的灰壳,从身上缓缓地脱落,教人感受到一种全新的自在与畅快,修炼起来也更加流畅自如。

-

应星儿和黄遗芳等人做起事来效率很高,仅仅三天,这事儿就在外门传得沸沸扬扬。

当然,宣传的重点并不是傅长宁最终赢了——这一点是黄遗芳提出来的,练气六层反杀练气九层已经很打眼了,再宣传,容易出事。锋芒毕露是适当的露,而不是成为众矢之的。

傅长宁赞同她的观点。

她们主打的点在于,容庭仗势欺人,白少群仗着自己是前辈欺压后辈,以及泼脏水被人揭穿,反过来恼羞成怒等事,主要渲染这些人的恶劣事迹。

有当时在场的其他人作证,这话信服力很强。

同时几人毫不意外地发现,在他们引导舆论之前,已经有小股风向在传,傅长宁身为后辈挑衅前辈,目中无人,视门规和师兄弟情于无物,“就算某某说话稍微不那么恰当了一点点,但她这么做未免也太过极端,简直欺人太甚”等等言论。

只是,这些话术都伴随他们将真相传开,而滴水入湖,消失得无影无踪。

程双遥连一口热乎的茶都没喝上,就匆匆赶回来报信了。

“通知刑法峰那事儿果然是容玉做的,就容庭那脑子,想都想不起来这回事儿。”

“说起来,那天容玉本来也是要过去小食堂的,只是他们正好在开宴,丢下剩下的客人不太好,只好由‘克制’木灵根的容庭过去,她还额外叫了几个人给她通风报信,结果,再快的报信速度也赶不上她哥的送死进程。”

“哦,对了。”他口干舌燥,猛灌了一壶茶,“这回的舆情导向估计也是她的手笔。”

“传吧传吧,反正真相大家也清楚了。”应星儿这会儿已经淡定了,“只要他们不怕被别人用异样的目光看待,随他们怎么颠倒是非。”

黄遗芳道:“我倒觉得,他们会来道歉。”

舆论甚嚣尘上,这些人不可能完全置之不理。

她的猜测是对的,没出三天,容家兄妹,包括那天也不知受了多重伤,回去后调养了多久的白少群,通通叫人带着礼物,上门来道歉了。

“真难得,早半个月前就说要为自己的冒犯登门致歉的人,居然今天就上门了,厉害厉害,这速度够快。”

这话讽刺得来道歉的容庭脸色阵青阵白,丢下礼物和硬邦邦的致歉内容,连口茶水都没喝,就跑了。

至此,这件事在明面上,算是彻底告了一段落。

而傅长宁的事迹虽然没怎么宣传,但大家还是记得,有个练气六层的新师妹,以一己之力,打赢了练气九层的老弟子,一战成名。

时间抵达八月时,傅长宁终于再次看见了同院最后的那个姬姓少年。

那是在新弟子全部到齐后,门内召开的弟子大会上。

求学峰上,长风猎猎,刺脸冰凉,脚下是高山云海,延绵俯卧龙脊般的山脉,仰头是玉宇宫阙,万人齐聚的偌大广场,与悠远淼然、激起飞鸟无数的浩荡钟声,所有新弟子齐立于此,着弟子服,配弟子令牌,仰头听着前方宗门长老的教诲。

而沉默的如竹少年找到她,说了声对不起。

“抱歉,容家兄妹执意要住进那间院子,是因为我的缘故。这段时间我不在,刚得知这件事,以后不会了,我已经警告过他们了。”

傅长宁:“?”

缓缓打出一个问号。

见姬危年还要再解释具体经过,她道:“停。”

“这事在我这已经告一段落了,我并不关心他们为什么非要跟你一间院子,也不关心你到底怎么制止的他们。”

姬危年一怔。

“真想道歉?”傅长宁问。

他下意识应了声:“嗯。”

“那你搬出去吧。”

说完这话,傅长宁便回头去听长老的讲话了,并没有再同他说话的意思。

微风拂动少女侧脸的发梢,乌黑里带着点日光灿烂的金,像流动的蝶。

恰如她的话,平淡又无情。

姬危年在原地站了片刻,轻声道了声“好”。

-

弟子大会之后,终于到了傅长宁最期待的环节,正式开始授课。

应星儿等人唉声叹气,但也不得不收回自己一颗浮躁的心,开始跟着她一块,一大早出发去云间学堂。

基础课程同样是按照修为划分的,所有练气中期的弟子都被分到了同一个地方。

提前到来的辅助授课的师兄师姐们,微笑着给所有人发放了一个玄蓝色的手环,叫大家戴上,傅长宁一开始还没有察觉什么不对,很快,她发现,自己体内的灵力运转不了了。

再抬头一看,几乎全场所有弟子都陷入了骚乱。

而她们的课程,也正式开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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