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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40章 伤敌一千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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对修为在练气三层的弟子而言, 他们中的大多数,考核期限都是三天,这也就意味着, 他们最迟也得在第三天赶到鎏金崖,完成最后一个任务。

柳当离自然也不例外。

他到得甚至还要更早一些, 有小何陪着,他们仅仅在第二天傍晚就赶到了鎏金崖。

这也是他第二次直观感受到,同为练气三层,他和小何间的差距。

第一次是在他们和傅道友分开之前。

两人路上遇到不少想从他们手里抢东西的人, 秘境第三天, 几乎所有人都意识到了, 秘境的考核资源是有限的,部分人得到了,剩下的人就注定得不到。

为了完成任务, 他们必须去偷,去抢, 去博。

这里边,两个练气三层的组合, 是最好欺负的,眼红他们的不在少数, 不过每次都被小何打回去了。

这个一路走来沉默到让人有些不安的少年, 用实际行动表明了他的不好惹, 和护送他前往鎏金崖的坚定。

哪怕这本不是他的任务。

说来可能有些长他人威风,但说真的, 比起傅道友和苏道友, 小何更令柳当离生畏一些。

傅道友很强, 但那是一种光明正大的厉害, 她身上有种修士很少见的气质,如松如月,淡泊明静,一定要说的话,大概是文儒之气,讲究仁义礼法,是非原则,哪怕是下暗手,也下得合乎情止乎礼。

她不弑杀,做任何事都点到为止。

这样的人,虽然令人不解,背地里甚至会暗暗埋汰一句酸儒呆子气,但和她相处时,总归是让人安心的。

和她相比,苏秉辰就没那么有原则了。见人说人话,见鬼说鬼话,弯得下腰,低得了头,尊严和面子是什么,能吃吗?

这种原则性不强的人,你很难真正得到他的亲近,有时前脚信你敬你,后脚就卖了你,也不是没可能。

但总归,苏道友还没来得及被修士之间的行为风气彻底浸染,还是个凡人样,会因少年意气而冲动,也会因一时热血而为正义发声。

你能感受到,他的血是热的,是赤诚而张扬的。

唯有小何。

他是三人中最不一样的。

看似沉默寡言如背景板,随便其他两人说什么是什么,一副木头样。

实则,他的血是冷的,是硬的。

狼崽将自己伪装在羊群里,迁就同伴,做出一副无害的踏实模样,可在远离让它心甘情愿约束自己的同伴后,本性里的冷血狠劲就再不会遮掩。

小何动手时,柳当离有时候甚至会在恍惚间,闻到一股从刀尖深处透来的血腥气。

那股错觉让他觉得,小何杀的人,可能比傅道友和苏道友加起来,都要多得多。

这人身上各种大大小小的法宝也很多,多到不太符合他练气三层,一路下来又基本在当背景板的身份,里边一些东西血腥气很浓,像是历经生死搏杀过后,从别人身上扒下来,还没来得及清洗的战利品。

而这些事,在他这个外人面前,小何显然没有要掩饰的意思。

他的全部正直温驯,正人君子的一面,似乎都留在了那两人面前。

柳当离于是愈发沉默,路上只闷不吭声赶路,两人一路紧赶慢赶,终于在黄昏之交,抵达了鎏金崖。

半壁赤色接天海,漫卷云霞灿蕤金。

宛若烈火焚烧过的灿烂云霞下,一道一千八零台阶的栈梯,一座通体朱红、直达苍穹的流丹阁,构成了目所能见的一切。

走到这里,基本等同于到了最后一关。

打架斗殴的,吵吵闹闹的,通通都安静了下来,众人向往的目光望向那座高九十丈的小流丹阁。传闻,只要通过考核,就能被接到流丹阁上以礼接待,居高临下,尽揽众山风光。

柳当离对那座飞天高阁,同样有着深深的期待。

但在这之前,他犹豫片刻,将一路走来隐隐升起的某个念头说了出来:“小何道友送我到这就行了。”

攀爬鎏金崖,外人无法帮忙,与其叫人在底下干巴巴地等着,不如去做自己的事。

虽然他不知道明白为什么,但显然,小何很担心另一头的傅道友二人。

小何并未说话。

沉默寡言似乎已经成了他身上某种固定的属性,让他看起来单薄挺立,有某种类似于千峰孤剑的气质。

似乎是在权衡,半晌,他摇头。

只这一下,柳当离就不敢再说下去了。

两人在原地修整了半个时辰,待柳当离从修炼中退出,调整到最佳状态时,小何目视着他登上了鎏金崖。

这一等,就是一夜一昼。

鎏金崖总共一千零八阶。

练气三层需要攀登的阶数是八百八十八阶。

再往下,二层是六百六十六,一层是二百八十八,未引气入体者是一百零八。

四层以上,不论修为,通通是登顶。

但这样的人也很少就是了。事实上,若在二十岁之前,就能凭借自修抵达练气中期,这批人可能更青睐前往大宗门,而非进入商会。

哪怕这个商会是全修真界最大最有钱的商会,也改变不了它本身是经商为主,修炼为辅的事实。

其余弟子先后赶到,鎏金崖前人慢慢多了起来。

此时天色已然全黑,陆陆续续有人在崖前扎起帐篷,小何依旧一动不动,坐在青石上,背影消瘦笔直。

他注视着一批又一批人登上鎏金崖,包括之前在小树林见过的熟人。

到了八十八阶以后,一层白雾凭空升起,遮挡住来自下方的一切神识窥探,从下方只能看见一团团黑点不断远去,逐渐化为水月镜花般的泡影。

黎明时分,一声惊呼从身旁传来。

只见一道黑点从高空坠落,宛若失足的雨燕,径直跌落下来,就在有人避开目光不忍再看时,那黑点身上骤然爆发出一道金光,将那人包裹起来,而后消失在原地。

下一瞬,地面同样有一人消失不见。

有人反应过来。

“是传送出去了?”

“想来是彻底淘汰了。”

“都走到这一步了,未免太过可惜。”

小何只看了一眼,认出那金光是额头印记,且那人并非柳当离后,就闭目不再看。

他心中非无担心,只是那些浮躁心绪都被他压了下去。有韩遲和傅长宁配合,其他人未必奈何得了他们,且先前一路走来,并无不对劲之处发生。

想是如此想,小何的念头仍不受控制地杂乱起来,迟迟进不了修炼状态。

鎏金崖上,黎明时那人似乎打开了什么机关,之后又陆陆续续有几十人跌落。

还有些走上去了,又原封不动地下来。

观其神色,只怕自己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,额头的金色印记就已散开,将他们吸纳了出去。

也有成功的,那些人通常会意气风发地从流丹阁下来,他们额上的金印,也会变成一种特殊的金红相间的印记。

两边的人里,都没有柳当离。

小何闭目憩息,周身逐渐浮起一阵淡白色的雾气。

像他这样修炼的人并不少,其余人只遥遥瞥来一眼,瞧见是白色灵气,暗道了一声又是个金灵根,便不再关注。

下边的人未曾知晓上边发生了什么,只能焦灼地等待,也有机灵的,好言好语哄回来的弟子,打听情况。

可每个人所说都有不同,有说那阶梯险峻难攀,自己一路小心谨慎,不敢有万分之一掉以轻心,方才抵达的;也有说栈阶就那样,如履平地健步如飞,只是中途遇见两个斗殴的弟子,方才耽误了一会儿时间的,不一而足。

若说起初只有两种说法时,这两人还有意互别苗头、暗踩对方一脚,待得人多了,众人说法皆不一致,便是傻子也明白了,这鎏金崖因人而异。

小何再次睁开眼时,时间已经来到中午。

快过去一天一夜了。

他的目光落在看不甚清的高崖上,神色渐渐暗了下来。

就在这时,流丹阁大门再度打开,又一批人走了出来。

当中一清秀少年,正是柳当离。

他换了一身白金色衣服,头顶红金二色交相辉映,赫然已经通过考核!

小何朝他遥遥点头,似乎是在确定什么。

待收到他的回应后,当即起身向外走去,没有半分留恋,抑或好奇。

柳当离长松口气。

他通过考核后,第一时间就赶了下来,为的就是告知小何,眼下小何离开,他的压力也随之一轻。

他心里明白,小何之所以一直没离开,为的是替傅道友践诺。既然答应了他家长辈,会护送他通过考核,他们就不会毁约。

可知道是知道,他心理压力也很大,眼下一切顺利,他也松了口气。

只盼小何道友,快点追上傅道友和苏道友吧。

-

在离开鎏金崖后,小何骤然加快速度。

若有旁人看见了,便会发现,这少年的身法十足奇特。

市面上大部□□法皆是以灵气和步法配合,形成特殊韵律,利用空气中的灵气反推之力加速。

他的身法,却像是吞噬了行进路上所有灵气,形成了真空地带似的。既是真空,自然没有任何阻碍,再运起灵气赶路,也就格外得快。

他一起一落,转瞬间,就已经前进了几十丈。

按说这样的速度,以练气三层的修为,灵气很快就会被耗空,他身上却似完全没有这种担忧,反而随着行进越远,周身灵息越发旺盛。

戒指中的明老十分得意:“这正是《五行混元诀》的特殊之处,同化一切灵气,为我混元所用,至刚至柔,至强至弱,皆我混元所属。”

他如今能出来的机会越发少了,除去修炼,大多数外出时候,小何都屏蔽了戒指空间,不叫他了解外界情形。

他看出小何对他的提防,和对自己隐私的极度在乎,渐渐的,也就不提这桩事。

只在他修炼或者独处时,出来指点。

小何上回给他的丹药他拿去解析了,可惜那丹药缺乏了一至关重要之处,他至今也没有研究出来。

再问这小子,也如闷葫芦般一声不吭。

他气闷之余,明里暗里威胁了好几次,奈何这小子油盐不进,最后还得是他妥协。

回到戒指空间后,他已不知道悔断肠子了多少回。早知道,当初宁愿多等个几十年,也不要绑定这么个死心眼又不好骗的。

这回也如往常一样,面对两人契约以外的内容,小何一声不吭,只闷头赶路。

没两个时辰,已经来到了之前一行人分开的地方。

几人先前约定好沿途会做标记,这会儿,小何顺着标记,一路西行。

因痕迹皆未清扫,他很快从中辨认出了傅长宁和韩遲动手的痕迹,还有苏二的符箓炸开后形成的坑洞。

看起来,似乎一切无恙。

他微松了口气。

向西而行,总共二十多座山峰,因不需要寻找金矿,他的速度比傅长宁一行要快得多,傍晚的时候,就已经走完了一半多。

走到第十七座山峰背面时,他神色遽然绷紧。

——韩遲的斗法痕迹,不见了。

韩遲是水灵根,斗法基准便是水灵气,之前一路走来,都可从草木间窥见他残余的剑气和霜痕。

可走到这里,那些痕迹却通通消失不见了。

他加快速度,又搜完了第十八座山峰,同样是没有。

出事了。

可从傅长宁和苏二二人的痕迹来看,两人又似乎是正常前行,这种违和感让他眉心紧皱,越发加快了速度。

很快,他来到了二人经过的山谷处。

此时月已至中天,天幕全黑,秘境第三天,就此宣告结束。

山谷多深绿树木,笔直冲天,真论起来,道路比山林要好走一些,可他前边已经消耗了太多灵气,哪怕有空气中的五行灵气转圜,依旧入不敷出,只得放慢速度前行。

越往前走,小何的心就越沉。

他闻到了血腥气,浓浓的血腥气。

被吹散在风里,湮没在尘土里。

理智告诉他,应该停下来,先恢复一番灵气再前进,以面对即将到来的危机。可他的双腿不受控制地加快了速度,向前奔去。

嫌明老念念叨叨太烦,他把他关回戒指里,四周终于清净了下来。

山谷里出乎他意料的安静,连鸟兽的嘶鸣都没有,他的心情越发沉重。

鸟兽不敢乱叫,只可能是这里刚爆发过大型战斗,威慑力仍在,它们不敢出声。

而战斗的一方是谁,显而易见。

顺着血腥气一路往里,终于来到了战斗的中心处,他在里边看到了傅长宁的斗法痕迹,可这里却没人。

他将神识放出,一处也不放过地地毯式搜寻,终于让他发现了端倪,远处山壁层层叠叠的藤蔓当中,似乎有一处山洞。

他走过去,藤蔓在碰到他周身的纯白色雾气时,自动消失,变成了其中一部分。

他在里边发现了血,苏二的血。

傅长宁的没有。

小何攥紧了手中的匕首。

身为修士,他能清楚看到山洞中的情形,包括黑暗里一些隐藏在角角落落的蛇蜕,和被啃过的动物骨架。

他顺着山洞一路往里走,越发明晰这是个蛇类妖兽的老巢。

里边全是钻出来的各种洞,一路向里,越来越狭隘,到最后,已经达到了人体很难通行且呼吸困难的程度。

可地上的血迹还在蜿蜒前行。

小何并未迟疑,取出他分到的那三颗紫雷连珠,将山石炸开,轰隆几声,前方好几丈都塌陷了下来。

他挪开碎石,取出一个锤类法宝,以纯白色雾气包裹,一点点往下砸去。

一条全新的路被开辟了出来。

他顺着这条路,一路往下,一直到体内灵气见底的时候,终于看见了苏二。

他斜卧在一块石壁面前,身上都是血,已然陷入昏迷。

小何连忙取出丹药,给他喂下,又给自己喂了两颗复灵丹,运转功法,化开丹药。

过去小半刻钟,苏秉辰悠悠转醒。

短暂的茫然后,他很快清醒,沙哑着声音喊:“快!快去找傅长宁!她有危险!”

小何体内灵气恢复了小半,他没急着去找,而是问冷静地问清楚:“几个人,分别是什么实力,擅长什么,看到他们往哪个方向去了吗?”

苏秉辰想要站起来,却发现自己手里握着一块黄色的玉璧,他愣了片刻,顾不得多想,将玉璧收起,又急又快道:“一共四个人,三个有修为,练气七层的那个被杀了,还有两个练气八层。”

“其中一个是风灵根,还有一个没怎么出过手,一直护着一个小少爷,傅长宁挟持了那个小少爷往南去了。”

情况紧急,没时间给他们耽误,苏秉辰草草交代了下事情经过,待两人都恢复行动力后,迅速离开山洞。

小何取出了一个飞行法宝,是一艘竹叶舟,两人坐了上去,一路向南行。

竹叶舟品阶不高,但飞行法宝天生耗费灵气,加之同类丹药吞服过多,容易产生抗药性,飞了十几里后,小何已然吐了几回血,面色苍白若金纸。

竹叶舟在一处树林中降落,苏秉辰急急给他服下恢复元气的丹药,至于灵气,只能通过修炼恢复。

小何闭上眼,周身白色雾气不断流转。

苏秉辰则在四周焦急地走来走去,他回想起傅长宁当时引开那两人时的情形,心中越发焦灼,悔恨和担忧几乎将他的五脏六腑融烫出血水来,口中发涩难言。

终于没忍住,一拳砸在了树干上。

疼痛传来,他突然愣了下,看向自己的手。

手上沾着泥和灰,势必不会干净到哪儿去,可此刻,那些血痕却似都消失了。

他又撩起衣袖,看向手臂。

上边同样如此,虽然袖口破破烂烂,脏兮兮的,但里边的肌肤都完好无损,不见半点伤口。

怎么会这样?

他刚刚是服了药,但修士的药凡人化开不了,他服的药都是简单的伤药,绝不至于有如此神奇的效果,手臂上的伤呢?

他努力回想之前发生了什么,可记忆始终只停留在他用凿子凿开石壁的那一刻。

突然,他想起来什么,从腰带中取出那块黄色的玉璧。

这玉璧大概巴掌大小,通体深黄,上边是各种坑坑巴巴和歪斜的刻痕,瞧着实在不像是一块好玉。

可却是他昏迷后,唯一出现在他身边的东西。

他看着它半晌,突然取出小刀,对准手心一划。

鲜红的血瞬间顺着手心纹路流下,落在玉璧上,将它彻底染成血色。

玉璧没有反应。

苏秉辰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失望。

他将玉璧擦干净,重新放回腰带中,没注意到,那玉璧悄然间,吸去了仅剩的最后一滴血。

-

此刻,远隔几十里之外,一处石林中。

傅长宁趴在一块巨石的矮洞里,胸口剧烈地起伏,可却不敢发出一点动静。

周靖尧被她打晕了,拎在手边。

之前那段话其实是用来拖延时间的,她灵力确实不多了,但真实消耗速度远比常人想象中要慢,银浦流云并不足以耗空她的灵气。

真正让她停下来的原因,是变字诀生效了。

天河珠里,问尺和惊梦的声音又气又急,或让她躲进天河珠,或说要出来帮忙。

可她只是笑着安抚,哪个都没同意。

之前韩遲的事已经足够证明通宝商会的人对秘境的掌控力,天河珠如果曝光出去,后果将是难以想象的。

她不可能,也不会,让问尺和惊梦出事。

何况这两个人为什么敢动手?

不就是因为她们无权无势,实力低微,杀了就杀了,不会有任何后果。

可周靖尧的话已经足够证明,如果苏二拿到山洞里的东西,他们的地位将会有天差地别的转换。

打的就是这个时间差。

她不需要强到对这两人一击必杀,只需要拖延下去,转机早晚会来临。

傅长宁一面吞服丹药,心想。

恢复灵气的丹药一共就那几种,能服用的傅长宁基本都服用过了,此刻再吃,也只是聊胜于无。

她能感受到丹田处气海的干涸,像一口反复被抽干的井,好不容易注入那么几口清泉,没多久,又被再次抽干。如此反复,铁人也受不了。

可她仗着自己体质强悍,并不在意这些,只闭着眼睛默数,任由变字诀将自己覆盖,避开外边反复扫过的神识。

距离两人追出来已经过去了好几个时辰,青年和女子心情已然降到谷底。

青年的灵气还有四成左右,女子则还有七成,二人合手,对付一个练气五层绰绰有余。

可那一切的前提是他们找得着人!

人都找不着,又不知道山洞那边情形如何,他们心情不坏才怪。

两人知道的东西并不多,只知道真人不知从何处打听来,惆山祖师两百年前在这处秘境下埋了一块厄运之壁,以一种近乎开玩笑的方式,将它当做了择金任务的一部分。

谁能找到这块厄运之壁,就有很大概率被惆山祖师收为弟子!

正好真人的亲孙尧少爷被检测出百年难得一见的九成金灵根,于是百般筹谋,终于找到了一个空厄之体,借他之身,来寻找厄运之壁。

可空厄之体究竟有什么用,怎么确定谁有,厄运之壁又长什么样,找到之后该怎么做,他们通通不知道。

眼下山洞那边情形难料,这边又没个结果,再拖下去,哪怕尧少爷不告状,他们回去也是喂蛇窟的份。

两人神色不定,最终,女子一咬牙道:“不能再拖下去了,咱们兵分两路,不管如何,先把那个凡人解决了。”

可青年也有自己的隐忧。

他只略迟疑了片刻,女子便明白他的意思了,她冷笑了一声:“我回去,你守这,可以了吧?”

青年松了口气:“好。”

几个时辰过去了,谁知道那小子情况如何,有没有找到厄运之壁。

那边就是个定时炸-弹,如无必要,他不想直接下手,以免得罪惆山祖师。

待得两人分开后,女子骂了声“蠢货”。

真以为不动手就能逃脱干系?

她们之前早把这几人得罪死了,与其这时候犹豫,不如先下手为强,只要惆山祖师最后收的弟子是尧少爷,他们自然不会有任何妨碍。

此等优柔寡断,难成气候之人,这次若能回去,她必不会再与之同出任务。

矮洞里。

傅长宁敏锐察觉到,外边的神识从两道变成了一道,离开的那一道去做什么了不言自明。

她心下微沉,可此刻她已经自顾不暇,只能企盼几个时辰过去,苏二已经拿了东西离开。

就在这时,她的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被抓住,狠狠咬了一口。

——原来周靖尧不知何时已经醒了过来,就等她松懈的那一刻!

傅长宁没出声,甚至立刻反手捂住了周靖尧的嘴,但这么大的动静,已经足够青年发现这边的动静。

“谁?!”

“是尧少爷吗?”

青年迅速逼近。

傅长宁不得不起身,携住周靖尧,向外窜去。

青年紧随其后。

终于,退无可退。

傅长宁头顶是苍穹明月,身后是嶙峋的巨石山,青年站在地上,遥遥望来。

夜风呼啸着刮动三人的衣裳,将三人的身影彻底定格。

青年停下脚步:“尧少爷身份贵重,若有什么损伤,就算你此番逃过去,之后也会被人追杀到天涯海角。”

傅长宁扯了下嘴角。

“对,就他贵重。”

她所剩灵力不多,也懒得浪费灵气来开花,干脆直接把人悬在石壁之下。

身体悬空,周靖尧喉咙里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声,双脚不停蹬空气。

他一边哭一边打嗝,恶狠狠地瞪着她。

“我要杀了你!”

“我一定要杀了你!”

青年蹙起眉,他神情并不高高在上,相反,皱眉担忧的模样,搭配上俊美的面容,叫人凭空升起一股受宠若惊。

可每一个字眼,都透露出一股近乎傲慢的底气来。

“你不为自己考虑,总得想想你的亲朋、知交,尧少爷身份贵重,一旦死在这,真人的怒火将会把所有人化为灰烬,届时,就不只是你一个人死不死的问题了,天人一怒,伏尸百万,你觉得值吗?”

“视野放开点,这个世界真的不像你们想象的那么简单,有些人,注定和普通人不一样。与其挣扎,不如早点放手,指望真灵转世,投个好胎。”

傅长宁开始思考,以她目前仅剩的灵气,足不足够支撑引出山洞秘境里的木灵气,完成一次万木生发。

够肯定是不够的,但万木生发改良过后,搭配一阳来复,灵气来源不再是她自己,而是山洞秘境中的一枝春和四周环境,乃至对手。

她自己的话,引动法术未必要用灵气,生机和寿数也一样。

只要赶在弄死这个家伙之前结束就行。

天河珠里,问尺尖叫。

“傅长宁你是不是疯了?明明有更好的解决办法!”

“一个控制不好,你会被抽干的!”

傅长宁开口。

“可我改变主意了。”

“我不开心,非常非常不开心。”

青年愣了下,明显没听懂她在说什么。

“我想让自己开心。”

近乎呢喃的一声低语,一支抽条的桃枝出现在她手中,花瓣四散,微风一点。

下一瞬,万点灵光平地起。

分明是夜里,可一场春雨倏忽而至,转瞬间,就让人感受到春天的气息。

无数草木在石林中抽生,嫩芽刚探出大地的那一刻,绿茵便已经覆盖了天地,成千上万的树木呼啸着向中心生长。

恐怖的力量袭来,青年愣了片刻,拔腿就跑。

可已经来不及了,天上地下,左右前后,处处都是草木,他的风也不再听从他的使唤,转而化作柔和的春风,护送万木之灵继续生长。

他被倒吊了起来,藤蔓从他的双腿一路蔓延到膝盖,再到腰,肩膀,头颅。

他开始求饶,声嘶力竭,屁滚尿流。

傅长宁想。

看,这些人将死的时候,也没什么不一样。

青年一点点湮没在了草木当中。

窒息而死。

等他死后,它们缠绕住他,探进他的身体,侵蚀他的血肉,从灵气,到仅存的即将消逝的生机,一点点吞噬殆尽。

啪啦,一通白骨掉在了地上。

周靖尧忘记了呼吸。

他瞪大眼,眼中染上强烈的惊恐。

“啊!呜啊啊啊!”

傅长宁松手。

他跌落了下去。

被草木容纳。

石壁上。

傅长宁跪在地上,重重地喘息。

她低头,看见了自己干枯的双手,和几乎支撑不住站立的腿。

生机还在继续往外抽取,以每息几年寿命的速度。四周的草木在疯狂生长,转瞬间,石林已经变成了蓊郁林海,并且丝毫没有停下的架势。

完蛋。

貌似玩过头了。

这是傅长宁昏迷前最后的念头。

她的神识离去,问尺和惊梦再也看不见外边的情形。

天河珠里一派兵荒马乱。

外边也没好到哪儿去。

没有一枝春提供的巨额木灵气,草木很快停止生长,生机也不再抽取。但森林之势已然形成,如此庞大的动静,自然也逃不开外边人的眼睛。

就在长老们撕开天幕的前一瞬。

一道清灵的呜鸣骤然在森林中响起。

淡蓝色的微光从石山上的人的手心升起。很快,形成一个漩涡。

当风长老探进来一观时,只看到浓密繁荣的森林。

最高的石山上,空空荡荡,不见人影。生长,生机也不再抽取。但森林之势已然形成,如此庞大的动静,自然也逃不开外边人的眼睛。

就在长老们撕开天幕的前一瞬。

一道清灵的呜鸣骤然在森林中响起。

淡蓝色的微光从石山上的人的手心升起。很快,形成一个漩涡。

当风长老探进来一观时,只看到浓密繁荣的森林。

最高的石山上,空空荡荡,不见人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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